北圻军前敌指挥部,李文龙看着地图上侦察兵传回的精确坐标,眼中寒光一闪。
“确认是胡之民的指挥部?”
“可能性超过八成,师长。侦察兵报告,里面人员进出有序,有天线,警卫森严,符合指挥部特征。”
“好!终于找到你了!”李文龙拳头砸在地图上。
“命令第三师一团、二团,和附近的103师三团,立即出发,给我把这片局域围死了!不准放跑一个!行动务必隐蔽,在总攻命令下达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数千名北圻士兵如同沉默的潮水,在热带雨林的嘈杂虫鸣和淅沥雨声中,沿着侦察兵开辟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目标局域的合围。
剌刀被布条缠住,水壶和装备固定妥当,每一步都落在松软的腐殖层上,几乎没有声响。
丛林仿佛张开巨口,吞噬了这支庞大的军队,只留下无边的压抑。
胡越指挥部内,胡之民尚未休息,正与黎德英等人商讨着下一步的转移路线。
接连的打击和法国人的背信弃义,让气氛格外沉重。
第三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咻——轰!”
“咻——轰!轰!”
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黎明的寂静,紧接着是地动山摇的爆炸!
数架p-51野马战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将一枚枚高爆炸弹和燃烧弹精准地投掷在胡越指挥部所在的局域!
刹那间,丛林变成了火海!
木屋、工事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火光冲天而起,浓烟裹挟着碎屑和尘土弥漫开来。惨叫声、惊呼声、警报声瞬间被更猛烈的爆炸声淹没。
“敌袭!空袭!保护首长!”黎德英的嘶吼在爆炸声中显得如此的微弱。
胡越士兵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地拿起武器,但面对来自空中的毁灭性打击,他们显得如此无力。
空袭持续了十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当飞机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留下的是一片狼借和燃烧的废墟。
“滴滴答——滴滴滴——!”
北圻军的冲锋号在四面八方响起!
早已蓄势待发的第三师主力团和103师三团的士兵,如同出笼的猛虎,从密林中跃出,向着还在燃烧、混乱不堪的胡越阵地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杀!”
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任何还能活动的目标。
胡越士兵虽然遭受重创,但尤其是胡之民的贴身卫队,展现出了惊人的顽强和悍不畏死。
他们利用残垣断壁、弹坑和燃烧的树干作为掩体,用手中一切能用的武器进行着绝望而凶狠的反击。
“砰!”一名躲在半截树桩后的胡越老兵,用一支老旧的莫辛纳甘步枪,一颗子弹撂倒了一名冲在前面的北圻军班长。
“手榴弹!”另一名胡越士兵抱着集束手榴弹,高喊着口号,从燃烧的窝棚后冲出,径直扑向一辆试图抵近射击的北圻军装甲车。
“轰!”
剧烈的爆炸将履带炸弹,那名士兵也粉身碎骨。
103师三团的士兵,虽然在呵叻高原经历过战斗,但多是相互朝天放枪,何曾见过如此疯狂、近乎同归于尽的抵抗?
看着身边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战友,瞬间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枪打倒,或者被抱着炸药包的敌人炸得粉碎,不少士兵的脸色变得苍白,冲锋的脚步也不由得一滞。
“妈的!怂什么!给老子冲!机枪掩护!爆破组上,把那个火力点端掉!”
三团团长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一边扫射一边怒吼,压住了阵脚。
子弹在空中啾啾飞过,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双方士兵在燃烧的丛林、倒塌的屋舍间逐寸争夺,剌刀见红的白刃战不时爆发。
血腥味、硝烟味和燃烧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李文龙在后方指挥所,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况,脸色十分的凝重。
这支胡越不到两千人的卫队战斗力是比其他任何一支的战斗力都强。
“命令一团从左侧加强攻势,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炮火延伸,阻断可能的撤退路线!”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北圻军凭借绝对的火力和兵力优势,一步步蚕食着胡越的阵地,将残存的抵抗者分割、包围。
然而,当第三师一团的士兵最终冲进被炸得只剩残骸的内核指挥部时,除了几十具誓死抵抗的卫兵尸体和一些来不及销毁的文档外,并没有找到胡之民、黎德英等内核人物的踪影。
“报告师座!确认胡之民指挥部已被摧毁,歼敌约一千馀人,俘虏数十人。但是……胡之民、黎德英等首要分子,从秘密地道逃脱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李文龙放下望远镜,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硝烟味的空气。
虽然斩首行动未能竟全功,但摧毁其指挥中枢,歼灭其最精锐的卫队,已堪称重大胜利。
他看了一眼战场上仍在零星响起的枪声和随处可见的伤亡,对参谋长说道: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战果和损失。给大帅发电:鹰巢已捣,头鹰南遁。我部即刻展开追击。”
他望向南方茂密无边的雨林,这该死的雨,不然的话有战斗机怎么可能让他逃脱。
不过经此一役,胡越的脊梁,已被狠狠打断。通往西贡的道路上,最大的一个障碍,算是基本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