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埋怨道:“你说过要来陪我的,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石生苦笑道:“我也想来,但没办法啊!
李师伯让我去山里采药,有几味药草,特别难找,我就这么耗了四天。
不过,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
林烽看他一副无奈的样子,笑道:“算你会说,今天是不是你当班?”
石生点头:“是啊!”
林烽顿时来了精神,轻声道:“那就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石生迟疑地道:“师伯吩咐过,不能让你见阳光,出去可能不太好。”
林烽叹气道:“你也变得这么胆小,疑神疑鬼了。
我又不出凝碧崖,就是出去走走,难道这峨嵋仙府里,还藏着妖魔不成?”
石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轻声道:“那我就陪你到处走走,但绝对不能驾遁光,飞出凝碧崖。”
林烽一本正经地道:“放心吧,我一定用两条腿走路。”
拗不过林烽的好动,石生只好陪着他,走出凝珠洞。
迎着阳光,林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舒服地道:“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
其实我出洞,也就是随便逛逛,能逛到哪里去呢。”
石生笑道:“今天我陪你逛个够,行了吧!”
于是,他俩去找朱雀聊天。
不久,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直逛到了迎仙桥。
林烽和朱雀,以前的关系很好。
但现在,反而像怕触电一样,既怕,又爱。
迎仙桥,是仙法布置的奇景之一,当年凌空架构,从凝碧崖直通迎宾馆。
走在桥上,脚下有时云雾缭绕,有时山川如画,景色朝改夕变,气象万千。
三人谈笑间,突然有只鸟儿飞过,噗的一声,一团鸟屎,正好落在林烽的肩膀上。
林烽抬头一看,一只黑色的乌鸦,正好飞过。
他不禁大骂一声:“畜生!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其实峨嵋仙府里,珍禽奇鸟很多,但鸟屎撒在身上,还是头一回。
朱雀笑道:“叫你别出来,你偏要出来!现在只有回去,换件衣服了,让我替你洗干净。”
林烽兴致全无,回到凝珠洞,换下黏有鸟屎的衣服。
朱雀真的拿去洗了,还晾在凝碧崖的树干上。
这种小事,谁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当日暮西沉之时,朱雀神色匆匆地跑进凝珠洞,急声道:“师弟,你快去看看!
你晾在外面的那件外衣,爬满了毒蚁恶虫,恶心得要命!”
林烽一听,顿时愣住,诧异道:“怎么会这样?凝碧崖可是经过师父施展法力,清理过的。
所有毒虫恶兽,都被驱走了。
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啊。”
石生在一旁,提醒道:“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于是,三人再度飞往凝碧崖。
到了那里,只见林烽那件晾在松树枝干上的丝质外衣,已经不成样子,变成了一缕缕布丝。
在布丝上,还有许多毒蛾和黄绿色的毛毛虫,正在啃食,就像蚕宝宝吃桑叶一样,发出滋滋的声响。
林烽见状,挥手发出一片三昧真火,将那些毒虫烧成焦灰,纷纷落下了山崖。
然而,对于这种异象,他们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他们都忘记了李真人之前的警告,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一夜,三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石生来到凝珠洞,看望林烽,却发现林烽反常地赖在床上。
林烽苦笑着,对石生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全身发热,胸口发痛,就像被针刺一样。”
石生皱眉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
林烽叹气道:“早晨天还没亮,就开始了。
按道理说,我们修炼之人,从来不会生病的,我怎么会生病呢?”
石生沉吟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突然发现,在林烽的额头上,有一股黑气在往上冒。
好像脑袋里面有一条黑色的小虫,正在钻动一样。
石生吓了一跳,把看到的这个现象,告诉了林烽。
林烽惊讶地道:“奇怪,我的脑袋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啊!”
石生急声道:“我去告诉其他人,看看师姐妹中,有没有懂医理的,来给你诊一下脉。”
说完,他匆匆飞上凝碧崖,逢人就问。
虽然没问出结果,但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自然也传进了李真人的耳朵里。
李真人大吃一惊,立刻传石生去问话。
石生就把昨天陪林烽出洞散步的事情,详细报告了一遍。
李真人神色一变,恼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轻重,竟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石生惶恐地跪下,恳求道:“师伯恕罪!弟子只是觉得,师哥气闷烦躁,就陪他散散步而已,哪知道他会得病……”
李真人喝道:“什么得病!修炼之士,住在仙境之内,会得风寒吗?”
石生怔怔地抬起头:“师伯,那师哥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李真人沉声道:“是有人施邪术,暗算他!
你不想想,鸟儿在仙境中,从不随便拉屎,却偏偏在林烽的身上拉屎。
晾的衣服,又怎会生虫?
这些异象发生,你们怎么就没有一点警戒之心呢?”
石生顿时哑口无言。
李真人叹气道:“起来,陪我去看看。”
“好。”
石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陪着李真人,去探望林烽。
但此刻的林烽,已是面如金纸,黑色之气盖顶,好像喝醉酒一般,倒在竹榻上,人事不省。
石生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呼喊林烽。
李真人心里一紧,暗叫不妙,连忙大声吩咐:“喊他没用!快把他抬到倚仙宫去,让我作法,查查怎么回事。”
“好!”
石生迅速抱起昏迷的林烽,朝着倚仙宫飞奔而去。
一到地方,就赶紧撞钟,召集峨嵋派的同门。
凝碧崖那边,警钟声一响,整个门派立刻骚动起来,大家都紧张地戒备着。
朱雀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第一个冲进了宫中。
此时,李真人正在准备施法。
他立刻传令给朱雀,让她召集九名峨嵋门人,按照八卦方位站好,手持长剑,严阵以待。
其余的人,则负责在宫外警戒。
李真人把昏迷的林烽,横放在九宫阵中,袍袖一挥,用一片金光罩住林烽的全身,但这只是保护措施。
现在最关键的是,得弄清楚是谁在施展邪术,又是在什么地方施的邪术。
不久,李真人布置好法坛,手持长剑,踏着罡步,施展起了道家至高无上的心观术。
只见坛上升起一团白光,悬在半空。
李真人口中念念有词,长剑一点白光,顿时变成了一面明镜。
可奇怪的是,镜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连施术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里。
李真人有点纳闷,心道:这心观术,无论远近,从来没有失败过,今天怎么会一片漆黑呢?
除非那地方,没有光线,施术的人藏在地下。
想到这里,李真人心念一动,再次施法。
这次,镜中的景象变了。
原来的一片黑蒙蒙,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只见高山丛林,还有穿着树叶的苗人,正在走动。
李真人立刻明白,这地方是在苗疆,但他好像从未去过。
苗疆太大了,该从哪里找起呢?
他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神雕佛奴,立刻道:“石生,快去把神雕佛奴找来!
让它认一下镜中的地方,去苗疆找找。”
石生猛点头,像飞一样出了洞。
李真人拿出一葫芦的丹药,递给朱雀,叮嘱道:“每隔两个时辰,就撬开林烽的牙关,喂他一粒丹药,别让他的身体状况恶化。”
“好!”朱雀点点头,神情凝重。
其实,李真人有点多虑了。
林烽自从服下阴阳神魔炼制的升仙金丹后,身体已经远超同辈。
否则,他中了降头术,哪能支撑到现在。
石生很快找来了神雕。
没过多久,神雕立刻飞走了。
它已经深通人性,有了仙道的基础,所以赶紧飞往苗疆,去寻找镜中的地方。
李真人收了法,命令峨嵋弟子严密戒备。
然后,他对石生和朱雀道:“现在只有等神雕佛奴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朱雀已经急得像泪人儿一样,哀叹道:“师伯,林烽弟的病势,到底要不要紧啊?”
李真人叹息道:“七天之内,他没有危险……七天之后,就难说了。
仙道也有极限,好邪法术各有玄奇,无穷无尽。
查不到根底,就是掌门人回来,也是无能为力。
你们……稍安勿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