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陈平渊看着跪地的王立章。
“你是燕城人？”
“叫什么？”
这时候，王立章的意识还有些模糊
脑海中意识的震荡和身体的剧痛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恍惚间，他眼前闪过的，是出发前会议上，那些大人物一张张含笑的脸，和一句句冰冷的叮嘱。
“查找机会，试探……”
“若有机会，清除……”
清除？
王立章在心中厉声咆哮，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血沫声。
记忆闪回，王立章也意识到了当下处境，他强忍剧痛和重压，艰难抬起头，声音嘶哑。
“燕城，王立章，见过陈上校。”
“王立章？”
陈平渊眉眼一动，目光落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细细打量了一翻。
四个字，在他脑海中自行浮现。
人族先驱。
前世，这个名号可是如雷贯耳，说是响彻整个蓝星都不为过。
据说此人曾远赴欧世城，与那边的查理王联手，共同猎杀了一头八级统领兽王，威名赫赫，盖压当世。
没想到，这一世，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原来你就是王立章。”陈平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王立章的脸皮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
陈平渊收回目光。
刹那间，那股压塌天地的恐怖威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立章顿感万斤重担离身，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运转源力，催动碎裂的骨骼开始恢复。
平台上，其他人同样感觉周身一轻，身体又能动了。
却又
不敢动了。
所有人都象被钉在原地，敬畏地看着那个背影。
陈平渊目光重新转向李芊墨。
“继续说。”
李芊墨胸膛起伏，努力平复着心中惊骇，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反而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那个问题。
“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连正在疗伤的王立章都偷偷抬眼，紧张地看着陈平渊。
陈平渊摇了摇头：“说来话长，你接着说刚才的事。”
见他不说，李芊墨哪里还敢追问。
她深吸一口气，将话题拉了回来。
“说完了。”
“吕城主就是在那时候原核受损，如果不是九翎拼死护卫，后来我又及时赶到，泰山城……已经没了。”
话音落下，气氛愈发沉重。
所有人都摒息凝神，等待着陈平渊的裁决？
然而，就在此时，吕安泰却上前一步。
他对着陈平渊拱了拱手，神情竟是一片坦然。
“陈兄弟见笑了，老头子有几句话想说。”
陈平渊点头。
吕安泰这才继续道，声音里透着几分苍凉。
“他们算计的，只是我和九翎，想要的，只是泰山城那百万人口。我和九翎技不如人，败了，其实无话可说，这是私仇，上不得台面。”
“燕城手段虽然卑劣，但其目的，也是为了收拢人族力量，以应对未来的大劫。那百万民众，在他们治下，与在泰山城，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他长叹一声，声音愈发苍老。
“我泰山城虽名存实亡，但那只是我等几人的损失。”
“燕城于小节有亏，于守护人族的大义上，并无大过。”
“若有机会，我自会杀上燕城，将主事之人一一斩于刀下。”
“但我等武者之争，终究不应牵连人族大义。”
听到这番话，场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吕安泰身上，神情复杂。
陈平渊眼中，同样闪过一抹诧异。
他完全没想到，在遭受这种算计之后，吕安泰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虽然不认同这种近乎迂腐的“格局”，甚至嗤之以鼻。
但这并不防碍他，对能说出这番话的人，高看一眼。
不过，之前他让李芊墨继续说，本就不是为了主持什么公道。
他只是联想到了前世。
墨城，也是在一场毫无征兆的兽潮中，一夜复灭。
他只是好奇，那场兽潮，是不是也和今日之事一样，藏着人心的鬼蜮。
他本想借此机会问个清楚，却不料听到了吕安泰这番剖白。
“吕师傅这话，可是真心？”陈平渊问道。
吕安泰自嘲一笑。
“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了，说的自然是心里话。”
陈平渊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事，转而看向李芊墨。
“你的墨城，没经历过兽潮？”
李芊墨摇了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
另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唐龙，忽然上前一步。
这个动作，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平渊也转头看向他。
唐龙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对着陈平渊的方向，微微躬身。
“上校，我有话说。”
这话一出口，周平、李芊墨等人都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他身旁，正在疗伤的王立章，却象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看向唐龙。
眼中似乎都在说，你要干什么！
唐龙感受到了王立章那杀人般的目光，却选择了无视。
陈平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
有点意思。
他对唐龙道：
“说。”
得到许可，唐龙象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速极快，字字如钉！
“上校，兽潮之事，其实最初的目标，并非泰山城！”
他猛地一指李芊墨。
“而是墨城！”
“因为泰山城离得近，他们认为可以用更温和的手段吞并收编。”
“但尸王与蚁皇拒绝了，它们说，不久前在巨林之森秘境和李城主交过手，根本破不开她的黑耀甲，强攻反而会被她重创！”
“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将目光转向了泰山城。”
此言一出，李芊墨周身寒气陡然炸开，凛冽的杀意瞬间将王立章锁定！
王立章浑身一颤，仓皇地侧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原来如此。
陈平渊心中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
前世墨城复灭，果然是人为！
只不过，前世的燕城算计好了一切，怕是唯独没算到，兽潮来临的那一刻，李芊墨竟然真的不在城中。
这才导致了墨城城破，百万生灵涂炭的惨剧。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说白了，对如今的陈平渊而言，这些所谓的惊天阴谋，只能算是饭后闲谈。
吃个瓜而已。
此刻场中聚集的这些人，已经是华夏金字塔最顶尖的一批人，自然是要办正事的。
下一刻，陈平渊一挥手。
一股无可抗拒的源力洪流再次席卷全场！
平台上所有人，无论敌我，无论强弱，尽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摄取！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和所有人被一股力量粗暴地“打包”到了一起，挤在青石台的中央。
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象是蝼蚁面对天倾的无力感，一个个面面相觑。
陈平渊看着被“打包”到一起的几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众人前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