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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3章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第1103章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大帆船到港,传来了无数的消息,这里面,就有一条消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就是自由角,这个从泰西通往非洲丶南北美洲的泰西门户,已经成为了泰西最大的奴隶中转站和烟土中转站。

尤其是烟土,这东西在自由城已经泛滥成灾。

大明环球商队番都指挥霍丞信,曾经评价过自由城的烟土泛滥,他讲:烟枪一杆,打的妻离子散,未闻枪声震天;铜灯半盏,烧尽田地房廊,不见烟火冲天。

但他讲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因为环球商队环球贸易,对海外任何地方的评价,都不算太高。

但这次大帆船到港后,这些水手,都在讨论着烟土泛滥的危害,而大明礼部官员,终于在这些水手的描述中,清楚了为何会泛滥成灾的原因。

泰西非常的混乱,小邦林立,征伐不休,打仗对于任何参战的人而言,都是压力极大的一件事,人的精神高度紧绷且集中,而且前一刻还在喜笑颜开,开玩笑的战友,下一刻就躺在了血泊之中。

战场上对逃避残酷现实的巨大须求,已经是宗教无法提供的慰借了,这个时候,诉诸于阿片就成了一个选择。

阿片需要长期服用,才会使人逐渐变成人妖物怪,这个过程是比较漫长的,甚至要数年之久,对于朝不保夕的人来说,担心十年后的事儿,还不如担心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阿片在战场上被大量使用,而战争结束或者暂时停止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一群战斗力极其强悍,且阿片成瘾的人,如果得不到阿片,会做什么?

而另外一方面,阿片在海船上的须求量也很大,因为海员同样朝不保夕,他们祈祷不会遭遇到风暴丶不会有瘟疫丶不会有内讧,但意外总是如影随形,而阿片,在海员之间广泛流行。

等到这些船员上岸的时候,问题就出现了,一群视人命为草芥,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很在意,却对阿片成瘾的人,如果得不到阿片,会做什么?

出于维持稳定的需要,泰西各国对阿片的买卖,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片的研究,是为了研制阵痛的药物,方便进行手术,是想要治病救人,却成了一个开启就无法关闭的魔盒。

而大明很多士大夫,都非常非常庆幸,陛下在很早,大明刚开始开海的时候,就开始禁绝阿片的贸易,而且非常严苛,手段十分的狠辣。

刘汉儒是个循吏,如果仅仅是经营三都澳私市,他不会斩首示众,他走私贩私阿片,死罪难逃。

皇帝有一段时间,非常可惜刘汉儒,明明是个循吏,明明把三都澳私市经营的比月港市舶司还要好,但贩卖阿片,那就不能宽宥了。

时间长了,大明上下内外,逐渐形成了一种正确,阿片有害,会变成人妖物怪,凌云翼旧伤复发,甚至都不肯用一点去镇痛,要清醒的死去,而不是糊涂的活着。

起初很多人,都觉得阿片不过是陛下的一个由头,组建海防巡检丶扩大水上飞规模的由头。

但现在看来,陛下是真的看到了阿片泛滥的危害,才会如此做。

自由城已经成了阿片之城,无人不烟,无人不冒,遍地的毒虫,已经从当初风光无比的贸易之都,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存在。

当人们从水手们口中听说这一切的时候,无不震惊于这才短短二十年时间,自由城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最开始的时候,自由派可是把自由城看成是圣地一样的存在。

“费利佩很明白。”朱翊钧收到了费利佩派来驻明大使的另外一本国书。

费利佩希望大明环球商队,能够在塞维利亚短暂停留,方便贸易往来,时间不要太久,能给半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

作为回报,费利佩将正式承认大明对吕宋的统治,并且收回仍然存在的菲律宾总督府衙门。

万历二年,殷正茂带领归降的林阿凤,攻占了密雁港和马尼拉后,西班牙所设的菲律宾总督府就逃亡到了棉兰老岛的达沃城。

大明是陆权大国丶天朝上国,西班牙是当下的海权大国丶日不落,彼此有着充分的贸易须求,为了维持友邦的关系,殷正茂在攻占了达沃后,没有将菲律宾总督府消灭,而是采用看管的方式。

而西班牙方面,则是假装菲律宾总督府还存在,每年珍宝船抵达达沃,还会象征性到总督府送点物资。

也就是说,费利佩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菲律宾的主张,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谈起过。

法统丶合法性的问题,没用的时候,就是一张废纸,有用的时候,那就是自古以来的铁证。

类似的例子还有马六甲城的归属,在万历九年,安东尼奥成为葡萄牙国王后,就用正式的国书,将马六甲城及海峡的归属,交还给了大明,自此以后,马六甲附近,是毫无争议的大明地区。

费利佩之前一直不肯放弃,是在等大明衰弱,但他没等到大明衰弱,反而先迎来了日落时刻。

而面对这一现状,费利佩没有硬挺着,而是开始了收缩,海外殖民地,他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量,把力量集中在一起,先把燃眉之急解决,这就是费利佩明白的地方,他老了,糊涂了,但还是能做出正确决策。

这种收缩的战略转向,需要极大的勇气。

“同样这也代表着,西班牙本土默许了墨西哥丶秘鲁丶智利丶巴西这四个总督府,添加大明环太商盟这一事实。”朱翊钧清楚,费利佩也清楚,一步退,步步退,这样一番表态后,他再也不能自称日不落帝国的君主了。

“那是他需要大明的货物,他可以选择不要。”张宏觉得费利佩的选择,虚无缥缈的宣称,不如换点更加直观的好处,挺过眼下的难关才是。

“他要是能选择不要,就不会有这本,不太方便公开的国书了。”朱翊钧看着面前只有拉丁文丶汉文两种语言的国书,倒是有些唏嘘,从字里行间,皇帝能感受到费利佩那种手忙脚乱的窘迫。

西班牙的情况,变得十分糟糕,这条大船开始暴露出各种问题,而且根本堵不过来,摁下了葫芦浮起了瓢。

“这买卖不亏,准了。”朱翊钧下章礼部丶户部,部议此事,如果没有问题,就会形成正式公文,签署后,吕宋就是毫无争议的大明国土了。

而费利佩在国书里,谈到了他最近遇到的另外一件,让他十分苦恼的事儿,西班牙的叛徒。

而且这些叛徒,还是西班牙的贵族丶上流人士,他们将西班牙军队调动的消息,告诉了海盗丶私掠船和英格兰,以至于远征英格兰,变成了日落之地。

费利佩百思不得其解,心力交瘁,他又没人可以诉说这些苦恼,幸好,他还有个二十多年没断过联系的笔友,可以把这些无法言表的痛苦,说给大明皇帝去听。

有些话,作为君王,是不能跟下属交流的,否则就会展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费利佩不明白,这些贵族,他们的利益和西班牙国家高度趋同,但却背叛了他费利佩,背叛了西班牙的利益,将这些足以影响战争走向的情报,提供给了英格兰人,甚至不是为了拿到什么好处。

“陛下,费利佩问的问题,臣觉得眼熟,仔细想想,咱大明朝好象也有这样的问题。”张宏试探性的问道:“这不就是大明的贱儒们的所作所为吗?”

“恩。”朱翊钧首先肯定了张宏的感觉,不是错觉,西班牙有的问题,大明同样有。

他拿起了朱笔,打算回答一下费利佩的问题,可是他提起了笔,又放下,闭上了眼,沉思了许久,整理好了思路,才开始回答费利佩的询问。

他写道:当社会的精英阶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本国丶本族群进行背叛,古今中外,从不例外。

朱翊钧写下了第一句觉得不妥,打算删改,看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做出删改,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相信费利佩看一眼,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从纵向历史而言,大明有大明的后元反贼,这帮人背叛本国丶背叛族群,根本就不带任何一丝一毫的尤豫,把自己手指头剁了,只是不肯在大明朝出仕为官。

而这种风力舆论,逐渐流变成了制造各种谣谶,塑造太祖丶成祖暴戾形象,瓦解大明合法性。

从横向世界范围去看,费利佩搞大航海,大殖民,那些投效总督府的本地土着,附庸在总督府作威作福的二鬼子,可不是少数。

还有,蒙兀儿国是帖木儿王国南下创建的王国,但很快,本地的天竺人,就立刻投入了统治者的治下,继续作威作福,并且将底层人,称之为不可接触之贱民。

类似的例子真的很多,不胜枚举。

六朝何事?只为门户私计。

朱翊钧写完了第一句话,又尤豫了很久,才继续写道:

中国漫长的历史告诉朕,任何国朝的衰亡和毁灭,首先就是占据统治地位的精英阶级的整体腐朽丶堕落和背叛,只想着门户私利,多占多拿,蝇营狗苟,造成了供养肉食者的生产者们,苦不堪言,最终无力供养,社会矛盾开始激化,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事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非常美好,但鲜有能够坚持到最后,历史的教训并不遥远,就在夏桀灭亡之时,从夏桀灭亡到今天,历史总是在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重演。

人或许总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来时的路。

写到这里的时候,朱翊钧又一次停笔了,他从来没有写的如此艰难过,不是他肚子里没货,而是有太多的话要说,需要理顺了思路,才能顺畅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他写着写着,就会停笔思考。

停顿了许久之后,他继续写道:

你提到的问题,朕也曾经困扰过,西班牙从再征服运动至今,所有辖区,还是各说各话的独立王国,散装拼凑在一起,而大明则是处处都是隐形的王国,一个个都是国王。

当朕不去触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忠臣丶良臣丶贤臣,朕一碰他们,全都有问题,全都是生杀予夺的国王,一句话就是法,一句话就能让人永堕地狱,不入轮回,反对他就是反对朝廷丶反对朕,反对大明江山社稷。

该怎么解决呢?朕自幼冲登基,得先生辅弼,已二十三年,时至今日,早已计穷。

朕杀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五大案,一案大过一案,一次比一次杀的人多;朕用神剑海文忠,大力反腐,设立反腐司大力反腐抓贪;朕依托于都察院设立了一个严密的监察网来进行监察,可是监察者和被监察者,往往同流合污。

能用的办法,朕都用了,有一些效果,但也只有一些而已。

朱翊钧写到这里又停下了,他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写的这么难,因为他在回答费利佩问题时,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无能。

他对这些事儿,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让一个自诩有为的君王,承认自己无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但一句朕计穷也,就是他的无奈。

反腐司设立的目的,是为了遏制腐败的规模,而不是为了消灭腐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这次停顿了很久很久,才继续写道:

朕不得不用这些人,从一群贪婪的人,和一群更加贪婪的人,这两者之间选择使用,朕只能从中选出那些能办事的人。

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朕也无能为力,因为朕也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就象是矛盾一样,解决一个矛盾就会有新的矛盾产生,而创建一个体系,就会产生新的肉食者,要想遏制肉食者不断增加的贪欲,就需要继续斗争,这不是简单书信,就可以讨论清楚的事儿了。

但朕也有治国的经验告诉你,对于朕而言,维护一个国朝的统治,需要面对一个根本矛盾,肉食者无止境增长的贪欲,和生产者们的生产力无法满足这种贪欲的矛盾。

如果基于这一矛盾去思考,许多事情会更加明朗一些。

当然,朕要比你幸运很多丶轻松很多,朕只需要把人才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并且委以重任就行,哪怕他是个巨贪,但只要他的功绩大于他贪腐造成的危害,对于大明而言,这就是赚的。

骨鲠正臣,确实不多,但有才能丶有能力的人,还是能挑出很多来,这一点,你就不那么幸运了,你没有足够的人才辅佐你。

朕听说,直到今天,你出海的船只,依旧要依靠葡萄牙的舟师来引航。

或许,你应该留意下人才的培养,正因为你无人可用,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背叛你和你的西班牙。

朱翊钧终于写完了这封国书的回信,写到后面,就很顺畅了,黎牙实批评费利佩,说他身为日不落帝国的君王,对历史进程没有任何的推动,这是奔着戳人肺管子去的,但黎牙实批评的对。

黎牙实第一次回泰西的时候,就跟费利佩仔细聊过人才的培养,让他把海外掠夺的财富,用于营造海事学堂,培养足够的舟师,摆脱需要葡萄牙人引航的困局。

当然,费利佩也有他的苦恼,不是他不想,是牵星过洋术确实十分的复杂,西班牙不是没有海事学堂,但培养成果并不好。

他栽下了梧桐树,却没有凤凰来,缺少足够专业的老师教授,牵星过洋术,也不是那么简单易学的。

他倒是想学,但人家葡萄牙人也不愿意把安身立命的本事,真的教给西班牙人,而且当时费利佩的打算是把葡萄牙攻占了,那就不用分彼此了,都是他西班牙的。

这个思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费利佩没能打下来。

大明不是无中生有,大明是考古式科研,把两百年的牵星过洋术从旧纸堆里翻找了出来,而且朝廷停了下西洋,不代表民间没有海贸,民间的海贸一直非常昌盛,技术也没有完全断代。

教育的投资,回报的周期实在是太长了,费利佩的确很有钱,但这些钱都有去处,无敌舰队和大方阵,都是需要海量的金子去维持存在。

他确实没有对教育进行巨大的投资,为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没能搞清楚英吉利海峡的水文地理,就贸然发动了远征。

后面是国事往来,就写的快了很多,前面阐述政治原理,要表达明确无误,需要下一番功夫琢磨。

朱翊钧写完了国书,仔细看过后,让张宏拿来了他的大印,落在了上面。

张宏有点心不在焉,险些把皇帝的万历之宝给摔了,因为陛下写的东西,实在是让他无比震惊,他只觉得陈准骂后元反贼这四个字,非常的精准,却从没有深入思考过其中的原因。

“陛下,可是也不全都是这样啊,陛下,那厚葬金山陵园这些大臣,不都是顶级的肉食者吗?他们没有背叛。”张宏有点不解,尤豫之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想问的问题。

朱翊钧笑了笑,说道:“他们的行为举止丶他们的功绩值得肯定,值得朕大费周章的树立榜样,所以下葬金山陵园,作为万历维新的标志而存在,引导人们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之所以值得如此标榜,就是因为他们是少数。”

“臣明白了。”张宏恍然大悟,他以偏概全了。

他站在皇帝身边,看到自然是骨鲠忠良,看到的是脊梁,自然会下意识的以偏概全,但其实大部分的士大夫,没有资格葬入金山陵园,这才是事实。

“当然,朕从来不否认,这是朕笼络丶团结大臣们的手段,将大明顶层决策者,强行和大明国朝整体利益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翊钧补充了理由,他从不否认,这都是他的算计和手段。

大臣们对这种算计和手段,持欢迎态度,有人想要死的重于泰山,陛下就给人足够的礼遇,让其拥有极致的落幕,这种算计和手段,对仁人志士而言,就是圣恩浩荡。

万历二十三年的七月份是忙碌的外事月,每到这个月,皇帝会变得异常忙碌。

环太商盟的商总姚光启丶阎士选,乘船回到了松江府,他们要配合礼部,解决一些使者朝见的问题,负责一些贸易上的谈判。

同时,还有一个人,也来到了松江府,王家屏的弟子,广州知府万文卿。

万文卿即将作为大明收复交趾后的第一任交趾巡抚,兼西洋商盟总理事,要前往岘港就任,他来到松江府是要面圣,这种关键任命,陛下当然要亲自见一见,谈一谈局势上的问题。

姚光启和万文卿再次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近二十年前。

那是万历四年,那时候,姚光启还是京师纨绔,跟王谦斗的你死我活,万文卿万历二年中了进士,一直在京师逗留,那会儿朝中还是座师制当道。

而万文卿见姚光启,主要是希望攀附到吴中姚氏这种豪门,让自己的仕途,不象是三伏天过火焰山,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时光荏苒,再见面,二人都不甚唏嘘。

“早就听闻大功德士的贤名,今日一见,某愧不自如。”万文卿真的不是客气,他再次见到姚光启,就只有佩服二字了。

姚光启脸上那道疤,是他为山东渔民们的海带拼命的铁证。

这已经不是勇气二字可以形容了。

“这个?”姚光启指了指自己脸上如同大蜈蚣一样的伤疤,笑着说道:“没吓到万兄就好,其实很多人都很怕我这道疤,怕是见了晚上都要做噩梦了。”

万文卿摇头说道:“贤弟,他们不是怕这道疤,是怕这道疤所代表的人间正气丶读书人该有的浩然气。”

“谢万兄抬举。”姚光启赶忙道谢,读书人骂人的时候,戳人肺管子,夸人的时候,也能把夸进人心里。

当然姚光启全当万文卿是客气,指不定心里,觉得他这种行为,简直愚不可及。

这道疤给他带来了很多的不便,他深夜也曾想过,如果再来一次会怎样,他还是会选择挺身而出。

命可以给,海带不能丢,种海带极其辛苦,他知道有多辛苦,成百上千户的百姓,指着这一口海带过日子,绝对不能丢了。

万文卿见姚光启客套,立刻郑重的说道:“贤弟,某不是客气,是真心实意,魑魅魍魉就怕这种正气丶浩然气,让他们无所遁形。”

万文卿是王家屏的学生,按照王家屏的说法,王谦就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后来是受到了姚光启的影响,才逐渐确定了自己的志向,要做一个对大明有用的人,而不是碌碌无为的人。

死对头能做到这种地步,他王谦虽然做不到,但也要争气些,不要被人踩在泥土里动弹不得才是。

“文敬公教得好,虽然他不认我这个门生。”姚光启面带缅怀,凌云翼不收门生,姚光启他这个弟子,是自封的,确切地说,当初凌云翼带走他,更象是带走了一个麻烦丶俘虏。

凌云翼就教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要参加劳动,才能真的明白,人是人,不是个物件。

这个道理,姚光启学会了,而且做得很好。

“关于西洋商盟,我有几个疑惑的地方,还请贤弟不吝指教了。”万文卿说起了他见姚光启的目的,关于商盟运行的诸多问题,请姚光启传授一下经验。

姚光启赶忙说道:“西洋商盟和环太商盟略有不同,我说的话,也只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谈不上指教。”

姚光启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分享了下他这几年环太商盟的经验,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的地方,是万文卿完全没有想到的。

“最重要的就是,要用蛮夷听懂的方式,和他们说话?”万文卿眉头一皱,他对这个关键,不是很理解。

姚光启想了想说道:“简单来说,他们听不懂人话,只能看得懂拳头,道理是讲不通的,但训诫一顿,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姚光启干了几年商盟总理事,对胡搅蛮缠四个字,有了极其深入的理解。

以前姚光启还不是很理解,老祖宗们这种歧视性成语,居然能流传这么久,后来,他逐渐明白了,不要质疑老祖宗的智慧,因为能流传下来的话,全都是千年严选的最终结果。

“这样真的能行吗?”万文卿有点担心友邦惊诧,要是这些番国小邦的使者,面圣的时候,告他一状,恐怕会惹出麻烦来。

“能行。”姚光启想了想说道:“如果训诫不够,就打一顿,至于陛下那边——倒是不必顾及。

要不是陛下是皇帝,牵一发动全身,不太方便,陛下恨不得亲自来揍。

有些蛮夷,实在是太蛮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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