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榆跑东跑西的时候,工部两位大佬尚书雷礼和侍郎徐杲在私下里碰了个面,议论了几句。
毕竟有关于献礼工程的旨意,他们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说这项工程从规模和预计造价来看,可能是今年最大的工程项目,容不得工部不重视。
除非有宫殿被烧毁需重建,或者嘉靖皇帝脑子一抽,又要修什么宫殿。
徐杲徐侍郎对雷尚书疑惑的说:“如果帝君想排斥严党,为什么又让白榆与我们对接?”
雷尚书道:“上面的想法我们也管不了,我们只需做事就是。
再说主要技术在那白榆手里,怎么也绕不过他。”
徐杲又道:“听说白榆昨日去了一次工部。”
雷礼叹道:“白榆这个人不好打交道,我们要谨慎一些。
我们现在对这个什么白路很不熟悉,容易上他的圈套,被他牵着鼻子走。
今年还早,咱们先不要那么积极,看看详细情况再定。”
徐杲点头同意,“是这个道理,先把方方面面情况打探明白了,再和白榆接触最为妥当。”
雷礼又道:“而且我们不能太主动,等白榆再来工部两次,先以静制动拖着他。”
而在白榆这边,经历了一圈后他就知道,想在正月内就激活工程基本不可能了。
成熟的官僚体制就是这样,内斗,拖延,缺钱,这些元素一定会出现的。
至于下个月的家庭开支,如果暂时捞不到钱,那就到时候先借钱度过吧。
于是白榆也没再去找工部进行拉扯,反而到了都察院,为了重新借用前院而磨嘴皮子。
虽然白榆作为在都察院是人嫌狗憎,但左都御史欧阳必进还是捏着鼻子接见了白榆。
没办法,表面上两人毕竟同属严党,而且最近白榆见小阁老次数比他都多好几倍。
每每想到这里,欧阳必进都暗自唏嘘。
真是世事难料,去年大半年都跟自己剑拔弩张的人,最后居然摇身一变,跑到自己这个阵营了。
听到白榆提出的要求,欧阳必进只觉得脑子嗡嗡嗡的,质疑道:“京城这么大,你为何就看准了都察院前院的门房?”
白榆答道:“这里位置太好了,正处于我家与西院胡同中间,实在是方便我出行!”
欧阳总宪又道:“西院胡同?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好意思公开说吗?”
白榆理直气壮的说:“怎么不好意思?我同时还是历事监生,代行教坊司色长职责,需要经常去西院胡同处理工作,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理由太强大了,欧阳总宪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然后白榆又找了个理由说:“献礼工程这个项目很多资料都是需要高度保密的,都察院这里戒备森严,正适合保密。”
欧阳总宪一脸为难的说:“不是本院不肯通融,而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影响太恶劣了。
如果又让你又回前院门房办公,那都察院这百来名御史如何看待本院?
又如果都察院稳不住,那严首辅和小阁老责怪下来,谁为此负责?”
白榆深深的叹口气,万分感慨说:“唉,不想添加严党后,做事反而要束手束脚,远不如当初肆意畅快。
当初没在严党的时候,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坐在这里协商啊。
莫非这就是添加组织的代价?有的时候确实要牺牲效率。”
欧阳必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看在同党的面子上,你就要直接掀桌子开干了?
所以今天你能坐下来用语言来协商,咱还得谢谢你?
而后欧阳必进又听到白榆说:“总宪所忧虑的无非就是都察院内的舆论,想个法子堵上他们的嘴不就行了?”
欧阳必进十分不看好,“你有什么法子?难道你还想强行堵塞言路?”
白榆回答说:“那倒不至于,但古话说的好,堵不如疏。
所以我就想着,不用都察院出钱,我们献礼工程项目负责修一条从都察院到长安右门的新路,如何?
这种独一份的待遇,够不够给都察院长脸面?这样的好处总能堵上很多御史的嘴了吧?”
欧阳必进在心里合计了下,“好象,也不是不行。
当然要约法三章,你进驻后,不得无故骚扰御史,不得影响都察院正常秩序。”
“行行行。”白榆都答应了下来,先把地方弄到手再说。
白榆就命令家丁白孔带着几个亲兵,在都察院前院门房收拾屋子。
然后接下来几天,白榆没干别的,就带着亲兵满京城转悠。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提督街道房官军,虽然白榆的大本营根据地还在西城,但职责却不仅限于西城了。
其他四城街道房至少都要走访熟悉一遍,和管事的打个招呼。
其实其他各城街道房管事大都是由一名百户或者千户兼职,少有专职。
毕竟街道房工作在锦衣卫体系内实在太不重要了,再说还有工部街道厅老爷看着,更没必要再设专职了。
唯独白榆曾经工作过的西城街道房,前任管事袁千户被免职后,现在的管事位置还空缺着,既无专职也无兼职。
白榆毫不尤豫的把自己曾经的街留子好大哥刘存义找了过来,委任道:“西城街道房那边,就由你去管着吧。”
刘存义有点不自信的说:“都是百户千户兼管,我就是一名校尉,而且我也不是锦衣卫世家子弟,这合适么?”
白榆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锦衣卫内,没谁规定差遣和官品如何对等!
如果说不协调,难道朝廷任用我这百户提督全城街道房官军,难道就协调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遇到乱世,就要敢于抓住机会!
现在的锦衣卫就正处于打破常规的乱世,这就是你的机遇期!”
被白榆忽悠到这个份上,刘存义咬牙道:“那我就干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白榆逐渐重新理了新岗位方方面面的事务。
而工部尚书雷礼和工部侍郎徐杲从一月中等到了一月底,却始终没再等到白榆再次造访工部。